5
你我的故事注定不会太平庸。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今天陈正正的心情格外的好，空调屋里的温度正好舒适，阳光透过纱制的窗帘变得柔和，这是一个普通的休赛日。
大多数人都喜欢放假，陈正正也不例外，从不间断的训练中脱身出来，哪怕依旧重复着峡谷遨游的日常，也轻松了许多。
今天的俱乐部很安静，也许是他起得太早，训练室里东西像昨天那样摆放着――实际上他并不知道昨天这些物件是如何放置的，他的昨天还在韩国。他们并没有什么早餐时间，电子竞技没有早晨，因此他只能徒步到俱乐部附近的早餐店买了份早点。
夏季的清晨就已经很闷热，仿佛将他的心事看穿，就着空气都沉闷起来。昨晚上的赛后聚餐算不上很愉快，至少对于陈正正来说是这样。也许是韩国就这么大，吃个饭总能遇见熟人。久诚他们进来的时候，大家似乎都没有想到。
“好巧啊。”教练之间打着招呼，选手之间却有些尴尬，毕竟他们刚刚打了比赛，并不会这么快从那种不甘心之中逃离。
他们并没有在同一桌，离得不算远，提高一点声音就能被对方捕捉到。陈正正必须承认他不开心，但他的不开心总是不表现在脸上的，最多在郭桂鑫吃饱混到hero的队伍里的时候，手里的筷子顿了顿。
他不羡慕这样的亲密关系，试想自己若是和诺言成了关系很好的朋友，能勾肩搭背，能搂搂脖子搂搂腰，他再来隐藏自己的感情又是难上加难，还不如现在来得自在。
吃了早餐回到俱乐部，已经有了窸窸窣窣的声音，想来陆陆续续有人起床了。和遇到的人道早，然后径直往训练室走，训练室对于他来说，没有什么非凡的意义，但是却是一个能让他静下来的地方。
靠在电竞椅上，任由椅子微微转动，没有碰手机，就盯着桌子对面的空椅子发呆。这已经是第五天了，他的时间进程仍然是错的，再往后，或许再经历一次西安的大风，再经历一次败者组一轮游，在经历一次转会。
他突然有些害怕。
回忆是一件并不轻松的事，但真正再去经历那些往事，却是太沉重了。
门锁轻轻转动的声音将陈正正从思绪中拉回来，门被推开，他循声望去，那人显然也没想到在这里遇见他，面上写满了惊讶。
“你不是今天要回家吗？”诺言记得陈正正说他这几天要回家，还暗自记下了日期，没想到一推开门又见到。
陈正正疑惑地偏了偏头，他当然早就不记得自己当时是哪天要回家了，掏出手机看了看自己定下的航班，现在赶去机场早已经来不及。
“哦，那个，我机票退了，马上要训练了，过年再回去吧。”他不擅长说谎，很容易就会被看穿，但是诺言总是很相信他。
这次也一样，他只是点点头，没有问更多。
“那中午要一起出去吃吗？”
他没想到诺言突然会邀请他，应该是他之前约了朋友聚餐。
“还有谁啊？”
“没有，目前就我们两个人。”
陈正正觉得自己的心跳停了半秒，心脏的位置，被一种不知道是震惊还是欣喜，又或者是畏惧的复杂情感束缚着。
“你可以叫――”诺言似乎看出了他的不自然，尽管心里并不乐意还是稍稍提了一句。
“没，没有。”陈正正急着打断他。
“没有什么？”
“都以为我回家了，他们。”他不敢看诺言的眼睛，目光闪烁又语无伦次，是不坦荡的。
诺言没有在训练室呆很久，也没有说上几句话，但陈正正心是乱的，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漫无目的地滑动，他无法平静。
时间的流动似乎变慢了，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些什么，也许是时间线的错乱让他对于和诺言的之间的关系产生了错觉，至少对于诺言来说，就是普通的一起吃饭而已。
“走吧，陈正正。”到了最后还是只有两人，这或许是诺言的坦然，也是陈正正的私心。
“去哪吃？”他突然想到这个很严肃的问题。
诺言语结，显然他并没有为他突发奇想的建议做好充足的准备。他是一个没什么计划的人，今天要去哪里，去做什么，什么时候回来，如果没有人帮他安排妥当，他就会很迷茫。
这一点上陈正正正好相反。
“我还没想好。”诺言抓了抓头发。
陈正正有些想笑，叹了口气：“走吧，还是我带你去吃吧。”
实际上陈正正这种不太喜欢出去吃饭的人，对于要去哪里吃饭也是没有什么建设性建议的。兜兜转转，最后还是火锅了事。
一般来吃火锅都是一群人，两个人来情况对于他俩来说都很陌生，也算不上尴尬，只是一时间竟然找不到可以说的话。
“你...”
“你...”同时开口又同时噤声。
“我们好像第一次两个人出来吃饭。”诺言看上去有些拘谨。
“你，紧张什么...”陈正正见过诺言紧张的样子，舌尖不停舔舐着嘴唇，眼睛快速眨动，他被轮换之后的第一次上场也是这样的神情。
只是现在还多了几分刻意。
诺言愣住，低下头用筷子扒了扒碗里的肉。他至少应该反驳一下，可又怕欲盖弥彰。他确实很紧张，捏着筷子的手骨节微微泛白，锅里蒸腾出来的热气，让他感觉到了指尖的凉意。
他本来在心里暗下决心，如果春季赛拿了总冠军，就去和陈正正告白。不管他觉得自己是开玩笑也好，觉得自己不正常也好，都无所谓。
他以为夺冠到现在他一直没有开口的机会，其实哪是没有机会，只是他根本没办法无所谓罢了。人要如何不在意喜欢的人的看法呢？
诺言曾经觉得自己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，至少他的队长也应该察觉得到一点蛛丝马迹，越是这样想，越觉得自己没戏。
他果然还是怯弱的，哪怕在赛场上多不怕死，这种怯弱在陈正正面前都无处可藏。
“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吗？”像是看出了诺言的欲言又止，陈正正顺势问到。他不是没有想过说不定诺言对自己也有不一样的感情，但是到底可能性微乎其微。更多的，他没有心理准备，索性当这种可能性不存在。
“我...”喜欢你。
“我没什么想说的呀。”他故作轻松地加了个语气词，掩盖的意味太明显，陈正正却不好再追问。
我喜欢你。
郭桂鑫在心里预演了一万次的告白，最后还是在喉头戛然而止。
陈正正点点头，这才是正确的，诺言本就没有对他说过什么，就连这个场景，都显得多余。
但是，如果时间能停在这一刻，就好了。
――――――――
时间倒行可以一起吃饭。